相比2017年NIO DAY结束之后众人对蔚来的各种不信任，李斌和他的团队觉得时隔一年之后舆论变化很大……
“一年前大家问的问题，基本上有一半是江淮能造出这个车吗？而今天基本上没人问这个问题了，不才一年吗？这就是巨大的进步。”在接受我们专访时李斌说到。
“去年我们讲的就是重新定义用户体验，就是讲车、服务、智能和生活方式；今年我们讲的是成长的故事，讲了社区的成长，讲了产品的成长，讲了服务的成长，我们讲了几个成长的故事。”李斌在概括今年NIO DAY的关键词时提到了“成长”。事实也的确如此，一年的时间，蔚来交付了9726辆ES8，作为一款平均售价40万元以上的高端电动SUV车，蔚来改变了很多人对电动车的认知，同时随着销量的递增，蔚来也在升级自己对电动车消费的理解，这便是一种成长。
虽然今年的NIO DAY主角是蔚来ES6这款全新SUV，然而在整个采访之中，李斌有两个观点其实更值得拿出来分享和讨论：第一、他说对蔚来的不适应其实是对电动车的不适应；第二，他认为电池租用方案解决了电动车保值的难题。很显然，这两个新的观点应该是之前并没有提出过、而是伴随着蔚来的成长而意识到的，这就是成长的意义。
对蔚来的不适应，其实是对电动车的不适应
虽然李斌和秦力洪都没有直接点对点地回应网上那些对蔚来ES8使用体验的“吐槽”，但是他们其实都非常了解每一个可能并不好的“体验点”——李斌每天都会“泡”在蔚来的APP上回应车主们的问题，比如在前一天NIO DAY结束之后，两个人在蔚来APP上与车主们沟通到凌晨三点，所以你要说他们充耳不闻是不可能的。
可站在李斌他们的位置，看待这些问题的角度自然是不可能完全一致的。他坦承有些感受的确是电动车的短板，可反过来电动车也有它的长处，在这个大家已经习惯了汽油车、高度依赖当前这套供应体系的当下，电动车必然是不一样的习惯。
李斌将大部分人对电动车的不适应总结为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大家对于电动汽车(使用本身)的不适应；第二不适应是智能电动汽车和以前的完全基于硬件零部件的那个汽车的逻辑是完全不一样的；另外一方面是大部分人心里还没接受像蔚来这样的一个中国背景、源自中国的高端(汽车)品牌。”
什么是对电动车的使用不适应？李斌的看法是，现在毕竟一百个人里面，只有一个是开电动车的，而买新车的一百个消费者里面，也只有三个是买电动车的，大部分人还是开(买)的汽油车，这是他的舒适区间，开电动车肯定是不一样的习惯。“开电动车，比如说冬天确实续航就是一个短板，对于所有的电动车来说都是这样，夏天的时候更好。还比如说上坡的时候，你觉得这个电怎么好像比平时耗得多，下坡的时候自己能充电。电动车的使用和汽油车，肯定是不一样的。”李斌说。这时秦力洪补充了一句：“在城市堵车时(电动车)没有怠速，堵车的时候，汽油车耗油，电动车不怎么费电。”
言下之意，对于电动车的这些使用“槽点”，他希望大家用辩证的眼光来看。就好像关于充电这件事，蔚来的数据是客户95%是日常出行、4.6%是长途出行、只有0.4%是极限探索，那么对于续航里程的问题其实通过专属桩、高速充电网络、一键加电三种方式已经可以覆盖99.6%的使用场景，最后0.4%通过代用车+充电车解决。
“一键加电从下指令到完成加电，用户不管蔚来用什么方式——不管我们中间是用移动充电车还是上门取车，或者到快充桩加好还是怎样——我们的目标，就是一个小时内搞定，就像你今天(开汽油车)自己要加一趟油再回来是一样的。一个小时之内如果能搞定一键加电，那你不就比加油方便了吗？”李斌反问说。
李斌透露，一键加电的时长最近三个月下降了30%，一方面因为蔚来的服务能力提升了；另一方面用户分布了以后，反而蔚来好部署、好调配。“随着用户曾多，我的服务投入就更多，而当我的服务投入更多，我的平均加电时长就会大大缩短。”李斌认为这是网络效应的优势，就像电商出现之前，你很难用原来的零售的模式来衡量电商。
关于第二方面，很多人不适应智能电动车先将硬件装好，再用OTA的方式去升级，这也是很多人所担心。但是在李斌看来，这是一个符合常识的事情，甚至在手机上都早已经实现了。他认为，现在哪款手机是等着APP做得万无一失了再推向市场。
“今天的手机一定是一个可升级的架构，软件是随时不断地迭代，不断地升级，(今天的电动车也理应是这样的模式)，这个和以前的完全基于硬件零部件的那个汽车的逻辑是完全不一样的。”
其实我们可以做一个比较，2013年上市的福特蒙迪欧放在今天，消费者的使用感受会是什么样？可能在驾驶性能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然而在使用体验上已经完全不能满足当前消费者需求了——至少销量如此证明。可是2013年同期推出的iPhone 5s在更新了2018年9月推出的iOS 12之后，在使用体验上依然能够满足当前手机用户的大部分需求，对手机这种一年期电子产品而言其生命周期可谓“长寿”。显然，得益于OTA技术的应用，这也使得iPhone 5s这款五年前面世的手机成为了苹果有史以来销量第二大的手机产品——超过了1.6亿部，排在第一名是上市四年的iPhone 6系列。
如果我们再举一个特斯拉Model S的例子，可能你会对这个特性理解得更加深刻——Model S其实是2012年上市的，到现在已过去了6年，但它给我们感觉不会是“老了”、也不会是“不能满足需求了”，因为软件一直在升级，包括不断更新的自动辅助驾驶功能，又或者是行车记录功能。特斯拉Model S的迭代概念早已经不是“第几代”——而是更接近于互联网产品的“几点几版本”。
这就是李斌认为的一种“新常态”，需要保持硬件的领先，能够适应未来一段时间的升级需求，这样可以确保蔚来产品不会呈现“老态”。李斌说，“如果等我把所有的软件全都开发完再卖，黄花菜都凉了，你们也见不到我了。”
电池租用：从iTunes到Spotify
专访的那天，李斌其实还说了很多关于蔚来ES6新车的内容，然而更能引发我们思考的一个新观点是，他认为电池租用方案是蔚来一个很有意思的创新，它不仅仅是一个“电池分期”的金融政策。
“蔚来这个电池租用方案，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好像感觉大家觉得是电池的分期，分期的逻辑是你还是欠金融机构这么多钱的，你还是要还的，只不过是你可以分批还。而我们电池租用方案其实并不是这个逻辑，你可以说我这个车要转走了，保值的部分我就转走了，后续的费用我可以不付，这是一个不一样的逻辑。所以也就是说把电池贬值的这一部分的风险，其实是用户不需要承担的……。”李斌一语中的。
确实如此，整个电动车的价值体系中，我们可以很清楚的想到电池组其实是贬值最快的部分——新的电动车(电池)几乎每隔一年就会提升70-80km的续航里程，而电池以外的车辆部分其实和汽油车一样并不会说一两年就发生大变化。因而，由于大部分纯电动车采用了一体化方案，电池这个短板无疑将拖低整车的残值——可能车体部分的贬值是每年10%，而电池部分是每年20%，那自然对于二手车市场来说是按照最短板来估值。更重要的是，由于电池组的贬值可能在一定周期贬值太过厉害，二手纯电动车的确是存在价值归零的风险，这也是电动车最被人诟病的地方。
现在李斌提出的“电池租用更保值”的观点，其实从消费逻辑上讲是可以自洽的。
对消费者来说，看似通过分期的方式租用电池并不影响电动车的使用，但是却把最不保值的部分剥离出去，在几年以后卖车时卖出的是可以正常使用的部分，下一任车主只需自己继续租用电池即可。
从使用成本来算，蔚来ES6的电池租用方案依然是车价减10万元，租赁费则是每月1660元。换言之，车主在60个月时间的租用费等于购买一块电池的费用，即便我们先且不说这块电池最后的归属权，那么就相当于一块电池在6年后残值归零。假设是一部整体式纯电动车，六年后如果电池残值归零，自然车辆价值也归零；即便电池残值有50%，那么车辆的价值可能也是接近于零的。而蔚来开创的电池租用方案却实现了消费者只是“亏损”10万元——这期间你可能会使用到全新的高续航电池、提升使用体验——使用六年的车辆本身按照汽油车的算法来看差不多还是有50%的价值。
毫无疑问，电池租用方案对于消费者来说是一种更为“完美”的电动车消费方式，其实这有点像从iTunes的音乐下载模式向Spotify这种月费模式转变——只是可能蔚来目前也并没有意识到。对于消费者来说，是否完全拥有一首歌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随时随地都能听，听到音乐才是本质，而不是拥有一首音乐。
这种分拆其实也是给了电动车一种新的、更清晰的残值计算方式。李斌就说：“便宜一点的电动车，一半以上的成本都是电池。为什么电动车的残值大家经常算不明白？就是因为电池这个残值算不明白。(电动)车上面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电池，又加上补贴，很多东西一搞进来，就变成了一个更难算清楚的事情——比如我明明买这个车的时候，买的是补贴后十几万的车，但事实上这个车的成本是补贴前的二十多万，你说这个残值按二十多万估还是按十几万估？大家会很乱。”现在，车是车，电池是电池，对残值的评估是分离的。
当然，随之而来问题是蔚来怎么去对电池的残值进行评估，以及去处理这些电池的后续。最典型的是ES8车主从70kWh的电池组换到最新的84kWh，刚刚用了一年的电池组怎么估值。李斌认为，这个必须在商业上进行创新，需要把整个金融的工具，后续电池的使用，还有包括和用户体验感知、公司的可持续性等等都要结合起来做创新，这是要做非常细致的研究的。
“怎么样让更换下来的电池更大化的发挥它的作用？确实这个电池不能扔掉，这个其实是一个很大的系统工程……”李斌自己坦承这个问题已经思考了好几年。他总结说，这里面核心的一点就是：将来的智能电动汽车公司，必须具备全过程的电池资产的管理的能力，毕竟之前汽车上面从来没有出现一个零部件能够占到如此高的整车成本比例。正因为还有许多不确定性，所以李斌的回答也很谨慎，包括在NIO DAY上并没有马上说具体的升级方案，他表示蔚来计划在明年二季度公布，他们还需要做更多的测算。
然而，一种全新的电动车消费方式必然会促进电动车消费的普及，这预示着新的时代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来得更快，而这，也是蔚来用一年时间观察到的最重要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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